读书 | 《布莱希特的情人》：背叛中的爱，轻盈又沉重

第100届龚古尔奖获奖小说《布莱希特的情人》，由傅雷翻译出版奖得主周小珊教授全新修订，于2023年1月由浙江文艺出版社·KEY-可以文化推出。该书作者雅克-皮埃尔·阿梅特是法国当代杰出的作家和文学评论家，曾在《纽约时报》和多家法国媒体担任记者，著有《两只豹子》《沉默的人》等十余部长篇小说和多部戏剧作品。他对德语文学和电影充满热情，在大学时喜爱托马斯·曼和荷尔德林。他搜集大量布莱希特的资料，在小说《外省》里已有体现，《布莱希特的情人》则更是为戏剧大师布莱希特而写的故事。

《布莱希特的情人》

(资料图)

【法】雅克-皮埃尔?阿梅特 著

周小珊 译

浙江文艺出版社出版

布莱希特，黑暗中的歌者，海琴的灵魂

布莱希特是世界戏剧三大表演体系之一——“史诗剧”的创立者，20世纪德国伟大的剧作家，“在黑暗的时代”仍然书写“关于黑暗时代的歌”的诗人。他于1933年因反对纳粹而开始了漫长的流亡生涯，1948年回到了阔别已久的东柏林。《布莱希特的情人》就是从此时写起，用大量史料支撑，详尽描绘了这位大师的人生最后八年时光。

小说中的布莱希特，对德国怀着深沉的感情，他希望用自己的戏剧创作来挽救这个历经两次世界大战的国家衰朽的精神。小说里有一个十分动人的片段：

布莱希特想起一个古老的德国故事：一个女仆发现有个熟悉的精灵到炉灶旁坐在她身边，她给他腾了点位置，在冬天的漫漫长夜里与他交谈。有一天，女仆请求海琴（她这样称呼他）现出原形。他叫女仆去地窖。在一只敞开的桶里，她看到一个死婴漂浮在血泊里。而许多年前，女仆偷偷地产下一个婴儿，割断喉咙，藏在一只桶里。布莱希特沉思着，柏林就是一桶血，而德国，从他少年时代的第一次世界大战起，也是一桶血，他则是海琴的灵魂。

血曾经在慕尼黑的街上流淌，而现代德国又与古老的日耳曼故事中淌着的血流重合。他回到地窖，以卑微的理由，想从此把孩子带出来，让孩子接受教育，用冷水去洗掉地窖地砖上留下的血。歌德用他的《浮士德》，海涅用他的《德国》做过，然而污迹越来越大，德国母亲快要窒息了。

从歌德到海涅，一代代有良知的德国文学大师都希望能够启蒙民众，用手中的笔拯救祖国。布莱希特也承继了这样的文学传统，他返回东柏林，建立柏林剧团，重新排演着一出出戏剧。然而，他感到的却是深深的无力。

玛丽亚·艾希，虚构的情人，间谍的爱

小说的女主人公是一位虚构的历史人物，玛丽亚·艾希。她是一位女演员，也是东德雇佣的一名间谍。她走进布莱希特的生活，成为了他的情人，事实上却在执行监视他的任务。

玛丽亚在执行任务初期，怀着一颗“炙热而纯洁的心”，她对自己的工作有使命感，有近乎荒谬的信念。但在她观察布莱希特，与这位戏剧天才、思想巨人相处的过程中，这种信念慢慢动摇。她一遍遍审视着布莱希特，审视着自己，也审视着两人之间的“爱情”。

布莱希特的形象也在这种特殊视角的凝视中丰满起来，他不只是对祖国心怀忧虑的知识分子，同时也是有着普通欲望的衰老男人。在知道玛利亚的身份之后，布莱希特并没有立刻断绝两人的关系，这其中的感情复杂而微妙。

玛丽亚的形象虽是虚构，却也是多面的。她对另一名间谍有着真实的爱，但这份爱却因为他们特殊的工作而必然失败。

在这部小说中，几乎所有人都在失败中：布莱希特拯救德国精神的理想在东德庞大而腐朽的体制下无法落地生根，他与玛丽亚之间只有误解与不信任，玛丽亚与她的爱人之间也只有带着“原罪”的爱情。然而，失败本身又如此迷人，越是在风雨飘摇的世界中，在注定的命运面前，人们愈要抗争，愈要用生命的时光挑战这份命运。

这是一部又轻盈又沉重的小说，关于爱情，又不止于爱情。关于背叛，也让人沉思，背叛后的宾语是爱情，是理想，还是自己。

作者：思 思

编辑：周怡倩

责任编辑：朱自奋